提要:越战期间美国只是陆军不敢越过北纬17度线,不是战机不敢越过17度线;其陆军不敢北犯的主要原因在于越中苏的常核军力已能镇住敌人。现有条件下对付F—22等隐形机的有效办法一是用远程导弹打击敌机场和航母,迫使其远离战区;二是用战斗机拦截,以量优抵消质优;三是用老式战机佯动吸引消耗敌人;四是大力研发能探测和击落隐形机的雷达、地空导弹和战术;五是搞好战场伪装,隐真示假。用上述办法对付隐形机包括用战斗机拦截在经济上和国力上也能承受。我国面临的核讹诈时代以来最重大的战略威胁不是隐形机,而是导弹防御系统。因为它可能使我们的有限核力量失效,使我们再次面临核讹诈。应对措施应是大力发展核力量、航天力量、远程打击力量、电子信息力量、海上力量和空中力量等。总之,隐形战机是真老虎,也是纸老虎。
关键词:17度线,隐形战机,对付办法,导弹防御计划,战略威胁,应对措施。
中图分类号:E 10,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戴旭上校的文章《中国面临核武时代以来最大战略威胁——美国隐型空军与当代战争样式革命》在《国际展望》2006年4月第7期(第14-23页)发表后,因被《文摘周报》(2006年4月18日总第1396期第一版)大部转载并在网上广泛传布(如www.wangyi.com,笔者2006年4月21日曾查到并下载)而颇有影响。笔者读后发觉其存在的问题不少不小。若不厘清,有可能误导政府、民众和舆论。同时本人对所涉及的一些问题也有一些不同的看法。借此机会和场合,便班门弄斧、率尔操觚,把它们整理总结出来与戴上校商榷,向学界汇报,请编者读者赐教。
一、越战期间美军不敢越过北纬17度线的原因
戴文说在越南战争期间,“美国飞机之所以不越过17度线,即使屡屡吃亏也不进行军事报复,主要是中国装备着以歼—6为主,性能毫不落后的庞大机群”(第一部分第15页)。戴文这里暴露出对历史的误读乃至懵然。北纬17度线仅是1954年越法日内瓦和谈协定划出的临时军事分界线,线北为人民军集结地,线南为法军集结地。此线后来演化为越南民主共和国和所谓“南越共和国”的实际控制线。亲身参与和亲眼目睹了那场抗美援越战争的人都记忆犹新(越南战争最后结束的1975年我20岁)。从1964年至1972年,美国庞大的机群,包括当时最先进的B—52战略轰炸机和F—111战役战斗轰炸机,无数次地越过了17度线,长期地大规模地狂轰滥炸了17度线以北的各种军事非军事目标,包括北纬21度线上的民主越南的首都河内和21度线附近的越南北方最重要的海港(城市)海防。越南战争期间,美国只是地面部队没敢越过北纬17度线,直接侵入越南民主共和国。美国之所以不敢在地面上越雷池一步,那主要是因为当时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帝国主义阵营与苏联、中国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在综合国力、军事实力对比上已基本平衡,甚至东方还越战越强,美—西方越战越弱。就拿军事实力来说,美—西方只在海军方面占有明显的优势,在空军的轰炸机群、直升机群上占有一定优势(直升机群现一般隶属陆军航空兵建制,这里暂归空军)。但在越、中、苏庞大的陆军面前美—西方的陆军处于明显的劣势(指兵力兵器对比)。在空军的战斗机群方面双方基本上均势。在最要命的、可能导致国家民族灭亡甚至世界毁灭人类灭绝的核武器军方面(苏联为战略火箭军,中国为第二炮兵。美国的核武器分散在陆海空、陆战队各军种),双方也基本上处于均势(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后,苏联发愤图强,大力发展核武,到越南战争的后期即七十年代上半段的1970-75年,美苏核力量已基本平衡。中国在1964年也爆炸成功原子弹,在1967年爆炸成功氢弹,到越南战争后期的1970-75年,中国也具备了一定的核反击能力。已拥有中程弹道导弹和中程轰炸机,可打击美国在亚太的军事基地和它在亚太的盟国)。在最尖端的航天兵方面,美苏也大体持平。苏联率先发射成功卫星,首先进行载人航天。美国虽率先登上月球,夺回了一些优势,但在与军事关系最为密切的无人空间站和载人轨道站方面又落后于苏联……尽管中苏从20世纪六十年代伊始以来已渐行渐远,社会主义阵营已逐步分裂成以苏为首和以中为首的两大块,1969的珍宝岛事件更使中苏走向敌对。但在支持越南,打败美国侵略,遏止帝国主义阵营扩张方面中苏又毫无二致,均不惜冒着卷入全面战争和核战争的风险,全力援越抗美,并争相自诩。正因为中苏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大力支持,正因为当时社会主义阵营在综合国力和军事实力上已赶上在某些局部领域已超越了帝国主义阵营,也因为以胡志明为首的越共中央(时称劳动党中央)的正确领导和越南军民的艰苦奋斗浴血奋战,再加上老挝人民、柬埔寨人民的大力配合,越南战争才以越中苏的彻底胜利,美伪的完全失败而靠结束,而不像朝鲜战争那样只基本上打成平手。
简而言之,铁的事实是,越战期间美国只是地面部队不敢越过北纬17度线,而非战机没有越过17度线。美国陆军不敢越过17度线的主要原因是东方社会主义阵营的综合国力军事实力已不弱于西方阵营。“中国装备着以歼—6为主的性能毫不落后的庞大机群”只是诸多(上百个)因素中的一个,而且不是“主要”因素只是一个次要因素。
二、对付F—22“猛禽”及隐形空军的兵器和战法
戴文讲:“在可预料的时期内,甚至世界上在研的战斗机中,也没有一种可以与F—22A 全面性能相媲美,不对称的态势还在急剧倾斜着”(第一部分第15页)。此说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世界上在役的战斗机中是没有能与F—22媲美的。但俄罗斯在研的苏(霍伊)—47“金雕”前掠翼战斗(轰炸)机、И—21重型战斗机、米格1.44战斗机则完全可以与F—22抗衡。纵观“二战”后美苏(俄)战机的竞争,往往是美国先推出一款新式战斗机,苏(俄)则在几年或十几年后推出可与之抗衡的战斗机。例如20世纪70年代中美国率先推出F—14、F—15、F—16、F—18战斗机和战斗轰炸机。苏(俄)则在80年代初逐步推出米格—29、苏—27,90年代初推出了苏—30、米格—31战斗机或战斗轰炸机。苏—30、米格—31的性能威力已盖过美空军现役主力战斗(轰炸)机F—14-18,就是比之最新研制的戴文也提到的F—35战斗轰炸机也毫不逊色并且胜出一筹。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国力损失近一半,已无力全面与美国抗衡,比如在空军的隐形机、轰炸机、无人机等方面。但俄罗斯毕竟继承了原苏联主要的科技力量和大部分工业设施,在空军的战斗机、战斗轰炸机、强击机、直升机等方面还能支撑好一段时间。世界上不是只有美国人聪明,能研制出先进战机。别的民族也不笨,过一段时期也能研制出能与之对抗的战机。再说别的国家、民族新研制的战机也没有必要与F—22的全面性能相媲美。如果在一些性能如隐形方面虽弱于对方,但在一些方面如飞行性能、航程特别是机动性方面又强于对方;在电子设备方面稍逊对方,但在空空导弹方面又强于对方;在机炮方面持平,就可以与之匹敌了。在这种情况下大规模空战的胜负便取决于飞行员的勇敢牺牲精神,技术战术水平,地面的配合,空中的指挥(指预警指挥机)和来自太空的支援(指航天兵操控驾驭的航天器等)。所以,在研战斗机中苏—47有望能与F—22争锋,并预计在本世纪一十年代(2010-19)服役。此外,中国在研的歼—14,俄罗斯已展出的装备有可探测隐形目标雷达的米格—29M型,服役列装后(估计在下个十年)也可以与现今的F—22抗衡。至于上述苏—47等能否真的与F—22匹敌,那只有等待将来战争实践的检验了
戴文称:“……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不仅在东亚、亚洲甚至整个世界,都看不到平衡隐形空军的军事技术力量”(第二部分第18页)。此话亦太片面了。平衡隐形空军的军事技术力量在现阶段主要表现为两个层面:一是研制出先进的战斗机和其他支援飞机(如预警机、电子战机。值得欣慰的是中国的空警—2000预警指挥机和运—8“平衡木”早期预警机已经和即将装备部队),在空中将隐形战机击落;二是研制出先进的防空兵器,在地面将其击落。前者我们已讲了,现在讲讲后者。“二战”以来,美国每研制出一种先进的战机,总要吹嘘天下无敌,不被击落。世界各国的亲美恐美者和一些糊涂人、迷信人也要随声附和一片聒噪。但战争实践打破了美机不会被击落的神话。当年美国的U—2高空战略侦察机便是被如此自吹自擂。但服役不久便被苏联、中国防空兵用苏制地空导弹连连击落,最后U—2不得不终止其侵入中苏领空的间谍活动。曾几何时美国的首款隐形战斗轰炸机F—117也被吹嘘为不会被发现被击落。但在科索沃战场上却被南斯拉夫人民军用老式苏制防空导弹击落,飞行员被俘,美国丢了大脸。正是防空兵器和防空战术的快速发展迫使刚服役不久正值盛年的F—117将于本世纪零十年代内(2010年以前)提前退役。所以,如果说东方国家还暂时没有可与F—22对决的战斗机,那么研制出能发现和击落隐形飞机的防空兵器已近在咫尺甚至已是事实。俄罗斯现役的中国已引进的C—300地空导弹系统已能发现和击落F—117隐形轰炸机、既将服役的F—35战斗轰炸机。俄罗斯已装备的C—400防空导弹系统已能发现和击落B—2隐形战略轰炸机。中国新研发的红旗—15远程地空导弹对F—117、B—2、F—35均有一定的打击能力,俄罗斯在研的C—500、KS—172远程地空导弹(射程达400公里)和道尔、伯朝拉、通古斯卡、安泰等最新型号的地空导弹系统服役后便能发现和击落F—22。不信我们便拭目以待。
自1972年年底美国被迫停止轰炸越南北方以来,还没有出现过由美国人驾驶的最先进战机与由苏联人(俄人)操纵的最先进的地空导弹过招的战例,因此现在似乎难说谁的战机谁的导弹更狠。但我们知道在那场空袭与防空的战役中,美国当时最先进的B—52、F—111大量被苏制萨姆地空导弹击落。三十多年后如果谁以为因美国又有了先进的隐形战斗(轰炸)机F—22便可以称霸天空恣意侵入别国领空领海,袭击他人而不被发现和击落,那么他就错了。各种反隐形飞机雷达和地空导弹已经或即将严阵以待。例如,连弹丸小国捷克也研制出能发现B—2和F—22隐形机的塔马拉(Tamara)被动定位雷达和“维拉”无源探测雷达。中国曾想引进但被美国阻止。俄罗斯的C—500及其他同档次的防空导弹系统也在加紧研制中。中国的能反隐形机的无源检波追寻雷达系统也正在紧张研究。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那些以俄罗斯战机米格—29、苏—27/30系列机和S—300(应为C—300,张按)等地空导弹系统为主战空军装备的国家,其空防体系从技术上说已面临整体失效的危险”(第二部分第18页),似乎有些危言耸听或者有点孤陋寡闻。因为前面说过,倘若苏—27、苏—30不行,在研的苏—47等便行;现役的C—300不行,C—400便可能行(因为至今它们还没过过招。C—400俄军已装备,但中国还没有)。即使C—400也不行,在研中的C—500便肯定行。这便是辩证法,也是有矛便必然有盾的道理。即使在苏—47、C—500等未服役前,也不能说整体失效,至多是部分失效降低效能而已。
还有,C—300和C—400已具备一定的和相当的反导能力,能部分和大部拦截弹道导弹、巡航导弹、空地导弹。如果暂时还无法以较高的命中率击落B—2、F—22,那么拦住击落它们投射的空对地(舰)导弹,也就大大削弱了它的威胁。
以上还仅就防御性战役而言。有朝一日真的反侵略反干涉战争爆发,那就如同当年蒋委员长说的:“战端一开,便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也正如毛泽东主席讲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有你的打法,我有我的打法”。战时我们还可以考虑用各种地地弹道导弹、巡航导弹(地地、空地、海地、潜地)突击停放F—22的机场和可能出现的搭载F—22的航母(F—22的最大作战半径2200公里,最大航程4400公里,故突击其机场不太困难);派特种部队袭击其机场,争取将其击毁在地面。那样即使不能击毁飞机,也能破坏机场,迫使F—22转场,撤离战区,迫使敌航母远离战区,从而去掉至少是大大削弱其威胁。
可是以上立足现有装备打赢高技术战争的有效的实用的战略战术战法也遭到戴上校的奚落和睥睨。说什么“开战之前由F—22A和B—2首先清除敌方的弹道导弹,以保证美军……不受威胁。由于可以在不被对方发觉的情况下悄悄接近,突然打击,所以即使是机动式地地导弹系统,也无法逃脱被准确摧毁的命运”(第5部分,第21页)。戴先生似乎说得太玄了。公路机动的和露天部署的非机动的弹道导弹是可能被摧毁,中程轰炸机携带的巡航导弹等也可能被摧毁。但请问,洞库中的、发射井中的、地下隧道机动的、伪装成普通列车作铁路机动的弹道导弹F—22怎么去摧毁?弹道导弹核潜艇、巡航导弹核潜艇、攻击核潜艇上的远程导弹F—22又怎么去摧毁?上述远程导弹均可视形势的变化一些装核弹头另一些换装常规弹头、特别是装上威力堪比战术核武器但原理属常规武器的燃气弹(又称空气燃料弹)。而加固的发射井可抗住战术核武器的直接打击。
用老式战机佯动吸引消耗敌人,为我先进战机进行决战创造时机。我国有数量极为庞大的老式战机歼—6已退役封存,有大量的早期型号的歼—7已退役或即将退役(加起来有好几千架)。可将歼—6改装为无人机,将老式歼—7升级。一旦反侵略反干涉战争爆发,可用它们佯动吸引消耗敌人,具体说来便是分散扰乱F—22的注意力,消耗其空空导弹、燃油和信息处理能力。然后我先进战机升空与敌决战。这样虽要付出一些代价和牺牲,但也能有效遏制隐形战机的攻势并可能瓦解其攻势。
另外,进行战场伪装搞好隐真示假也是一个有效的好战法。在科索沃战争中,小小的南联盟及其军队就靠隐真示假搞得好,竟抗住了以美国为首的庞大而先进的北约空军(其中包括隐形战机)的大规模的长时期的轰炸和精确打击,损失甚微,使美国一筹莫展。后来敌人被迫转而轰炸民用和经济目标,人民生活难以为继,南联盟才妥协求和。由上可见,一些人对隐形飞机的崇拜或恐惧已到了不顾事实的地步,实在令人可悲。
三、抗住F—22的经济学效费比分析
此前的论者包括戴上校对所论问题都只做技术上的论证。我认为还应该做经济学分析。说苏—30不行,只是说它在一对一(或十对十或百对百或千对千)的空战中不是F—22的对手。但倘若是三对—、或六对一、或九对一呢,局面便不是那样了。关于F—22的战斗力,美方一会儿说它一架可当八架F—14、F—15及各改进型,一会儿又说它一架只当四架F—14、F—15及各改进型。而据戴文所引的该机的开发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广告称,“猛禽”的战斗力是美国现役最先进的非隐形的战斗机F—15C“鹰”的四倍(引言部分,第14页)。我们知道,米格—29、苏—27、服役后,便可以与F—14、F—15、F—16、F—18等美军主力战机抗衡,科索沃战场的实践证明了这点。苏—30、米格—31服役后,在与F—14-18的对抗中还稍胜一筹。去年(2005年)印美空军的联合演习佐证了这点。戴文说“此前美国政府高官不止一次表示,不能让F—15面对中国苏—27的威胁”(第二部分,第17页)。这就是说美方承认苏—27能与F—15抗衡。由此也可知,苏—30已稍胜F—15,而最新型号的苏—30MKK或MKM或MKI肯定能与最新型的F—15C匹敌。据此情况判断,在苏—47等未服役列装前,估计至多四架苏—30MKK便能抗往一架F—22A(即4:1,以此类推)。这就是传统的以数量优势抵消质量优势的浅显道理。我们当然盼望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能与F—22平分秋色的苏—47早点问世,也盼望着能胜过F—22的苏—57(假定)、歼—16(假定)有朝一日能研制出来。但在苏—47等暂时还未问世的情况下,大量装备苏—30等不失为应付目前局面的有效方法之一。
以数量抵消质量在经济上也能承受。F—22虽性能先进,但也十分昂贵,每架售价高达2.2亿美元左右。因此连财大气粗的美国空军也被迫一再削减订购量,最后准备只订购一百多至两百架(准确地说是从780架减到183架)。苏—30的售价每架约3500万美元,只相当于F—22的约六分之一。但其战力前面说过至多每四架便可抵挡一架。故在效费比或性价比上东方也能承受。如果能引进技术专利获得许可证自己生产,则费用还要大大降低。另外,中国有13亿人,美国不到3亿人,中国人口是美国的4-5倍。这样,在未来可能的大规模空战中,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中国完全可以不惜以四架苏—30拼掉一架F—22。如果如前所说我们先用歼—6、歼—7消耗敌人,苏—30升空后就可能以两架拼掉一架,甚至一架苏—30拼掉一架F—22。那样的话中国也能支撑,并能取得最后胜利,至少能赢得体面的和平与妥协。至于F—35隐形联合攻击战斗机更没有什么可惧。F—35是以对地(舰)攻击为主兼有空战能力的战机,它与以制空为主兼有对地(舰)攻击能力的F—22不同。它在空战中不是苏—30的对手,甚至不是歼—10的对手。
可这一立足现有装备打败敌人至少是抗住敌人的战法又被戴上校嗤之以鼻。他认为F—22A“所携带的各类空空导弹不是为了进行对等空中格斗,而是用来进行空中屠杀的”(第六部分,第22页)。那么请问,什么是屠杀,现代汉语是怎么定义“屠杀”的(我认为空战中的我双方的被击落率达到一比十以上才勉强称得上我方被屠杀)。又试想,假如F—22A和F—15C对阵,那是一种格斗呢还是一种屠杀呢?所认可的F—22A“猛禽”的战斗力是F—15C“鹰”的四倍(引言部分,第14页),所承认的F—15面对着中国苏—27的威胁(第二部分,第17页),在这里又怎么自圆其说呢?公认苏—30的最新型稍胜F—15的最新型,所以以四架苏—30为代价打掉一架F—22是有把握的,如果战场环境好各方面支援配合得当(包括付出一定的难以避免牺牲),其代价还可能大大降低甚至达到1:1。实际情况会是这样或是那样谁说了都不算,它只有靠未来的战争实践来检验。
四、我国面临的核讹诈时代以来最重大的战略威胁是什么
戴旭上校的文章还存在一个比以上所论更为严重的问题。即宣扬以F—22为核心的隐形空军对我国来说,是比美国正在研制和部署的“国家导弹防御系统”和“战区导弹防御系统”更严重更迫切更现实的战略威胁。戴文正标题便是《中国面临核武时代以来最大战略威胁》(《国际展望》2006年第7期封面和第16页),文中的第二个小标题则是《中国面临核讹诈时代以来最重大的战略威胁》(第16页);文中第一部分还说:“由于隐形战机和隐形空军的进攻性,其与核武器的结合构成的新型“核危险”(似乎应为“黑危险”,张按),远比美国大肆宣扬的NMD及TMD对一个大国及其核战略力量体系的威胁要大得多”(第16页)。如果听信此论可能会对我国国防计划误导,诱发决策失误,故不可不稍加澄清。
我认为中国所面临的自核讹诈时代以来最重大的战略威胁并非隐形空军,而是美国正在大力研制开发部署的“导弹防御计划”(分战略性的“国家导弹防御系统”NMD和战役性的“战区导弹防御系统”TMD两类)。回顾和梳理一下历史便不难明白余之卑论。
“二战”末期美国率先研制出原子弹,并立即对没有原子弹的日本发动核攻击,投放了两颗。原子弹巨大的杀伤力是迫使日本迅速无条件投降的主要因素之一(苏联的出兵,中国军民的局部反攻,美(英)在太平洋上已歼灭日本海空军主力,长期地大规模地轰炸日本本土等也是其中的各重要因素之一)。1949年苏联爆炸成功原子弹,打破了美国的核垄断。从此世界军事政治格局跨入核恐怖(或核威慑)下的和平的新时代。
紧接着爆发的朝鲜战争之所以基本打成平手,美李没有能打到鸭绿江边,没敢对中朝使用核武器,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便是惧怕苏联手中的核武器(现在不提原子弹而提核武器了,因为朝鲜战争的末期美苏已相继爆炸成功氢弹)。而苏联是中朝的盟友,武器的供应者,苏联战术空军还直接参了战。中朝之所以也没能把美李赶下海,除了因美国拥有较大的空中优势,绝对的海上优势外,还拥有一定的核优势,担心美国可能狗急跳墙,对朝中使用核武器,从而蒙受沉重牺牲。
在朝鲜战争后1956年的苏伊士运河危机暨英法以侵略埃及的第二次中东战争期间,苏联公开警告英法,若不停火从埃及撤军,苏联不惜对英国本土实施核打击。在埃及军民的顽强抗击下,在全世界人民的声讨下,在苏联的核威慑下,在美国也不愿英、法继续霸占运河、为英法火中取栗、敦促英法停火撤军的形势下,英法这两个老牌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国家被迫从埃及撤军,默认侵埃失败。埃及人民赢得了收回英法控制的苏伊士运河的斗争胜利。
在1962年的古巴导弹危机中,虽然美国当时拥有较大的海上优势、核优势,但也不敢贸然发动战争。而只敢动用庞大的海军力量,相对温和地封锁古巴,逼迫苏联从古巴撤出中程弹道导弹。在这次危机中美国虽然略占上风,但也不情愿地做出让步和妥协:承诺不入侵古巴颠覆古巴革命政权,从土耳其撤出针对苏联的中程弹道导弹。苏联在这次危机中虽略处下风,被迫从古巴撤出导弹,但也勉强保住了体面的和平,有失亦有得。古巴导弹危机能够和平解决,美国之所以没有贸然动武,乃至动用核武器,还不是忌惮苏联已有了相当的核打击和核反击能力以及庞大的陆空力量。
在到1975年才最后结束的越南战争中,美伪遭到彻底的失败。越中苏取得了完全的胜利。越南战争西方失败东方胜利的原因前面已提到,即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和军事实力已赶上在部分领域已超越帝国主义国家。越南战争中美国眼睁睁地看着失败没敢动用核武器甚至不敢以动用核武相威胁,其重要的原因之一便在于苏联还有中国的核武器加起来已与美国平衡。
在1979-89年的苏联干涉阿富汗战争中,苏联没敢对反政府军、游击队使用(战术)核武器。美国也不敢向阿富汗反政府军—游击队提供(战术)核武器,默许他们对苏军使用。其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当时美苏的核力量已经平衡,双方都怕战争逐步升级,最后导致互相毁灭。
20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美国为了打破长期以来核恐怖(或核威慑)下的和平格局,启动了星球大战计划。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东欧巨变、苏联解体。美国成了唯一的超级大国,力量对比开始向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明显倾斜。美国的单边主义霸权主义也越发严重。九十年代美国把星球大战计划调整为导弹防御计划。本世纪零十年代以来,美国更加咄咄逼人。2002年美国已单方面退出1972年签署的“反弹道导弹条约”,放手研制和部署“弹道导弹防御”武器系统和“战区导弹防御”武器系统。它由过去承认“相互有把握的毁灭”(mutual assured destruction) 到追求单方面地摧毁对方而自己不被摧毁。2002年,美国国防部在递交给国会的《核态势评估报告》中公然公开地把中、俄、朝、伊朗、伊拉克、叙利亚、利比亚七国列入可能予以核打击的黑名单。今年(2006)4月,美国右翼分子又在颇有名气的《对外事务》(Foreign Affairs)杂志撰文《美国核老大的崛起》,声称美国现在有能力先发制人地对俄国和中国实施第一次核打击摧毁俄中所有的远程核打击力量,并能保证其本土不遭核报复(cf. Keir A. Lieber and Daryl G. Press: The Rise of U.S. Nuclear Primacy, carried in Foreign Affair, March/April 2006,Vol. 85, No.2, PP.42-54)。此事在俄朝野激起轩然大波(中国舆论界对俄的反应也有大量报道)。但中国学界、军界、新闻界对该文也针对我国一事却浑然不觉或佯作不知毫无回应。我个人认为,以俄罗斯现有的世界上第二庞大和先进的核武库和航天力量(例如,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在现今航天力量各系统中当属与军事联系最密切的系统。这方面美国有GPS,俄国则有“格洛纳斯”(ГЛОНАС ),而欧洲的“伽利略”还在研制筹建之中),美国是无力一次性地摧毁俄罗斯所有的甚至主要的远程核打击力量的。俄罗斯完全有能力在美国发动第一次核打击后进行致命的核反击,把美国(及其伙同对俄攻击和参与拦截俄反击导弹的盟国)毁灭(当然自己最后也毁灭)。况且俄国一再声明必要时有权首先使用核武器。所以美国对俄的出言不逊我们可以姑妄言之,姑妄听之。但它对我们的炫耀和寻衅我们则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认真对待。
实际上,美国的“导弹防御计划”对中国的威胁很严重。因为我们的核武库本来就弱小,数量既少质量也差些。我们现在仅有几百件至上千件核武器,其中能打到美国本土的仅几十件。且只能覆盖美国西海岸(太平洋海岸)而不能覆盖东海岸(大西洋海岸)。而且这几十件主要是相对容易被摧毁的陆基洲际弹道导弹(包括固定井射型,地下隧道机动型,公路机动型、铁路机动型)。而没有比较灵活可以升空躲避然后反击的洲际战略轰炸机群(世界上也只有美俄两国有。顺便说说这也构成美俄两国才有的陆海空三位一体(triad)的洲际战略核打击力量),也没有最为隐蔽最不易被摧毁的洲际弹道导弹核潜艇(现有的弹道导弹核潜艇只装备有中程弹道导弹,可以在中国沿海或南海打到夏威夷,且只有两三艘。而与中国同属中等核国家的英、法也有好几艘洲际弹道导弹核潜艇)。我们又奉行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政策,遵守此承诺。而当对手不顾忌自己会遭到核报复或自信能承受很有限的核报复时,便有可能使用核武器。“二战”末期美国已稳操胜券日本则败局已定,可美国仍急不可耐地对日本投下了两颗原子弹。
在这种情势下,假如爆发战争,我们又真的能打赢所说的“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我们的对手便有可能不愿在“局部战争”的层面和范围内罢手。例如,我们把未来可能爆发的反“台独”的台海战争界定为“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这只是我们的善良愿望和一厢情愿。但如果对手不予理会而要把它扩大为全面战争时,或者要把战争升级为核战争时,甚至不经过全面战争的阶段直接从局部战争升级为核战争时,我们怎么办?可以设想其情况便有可能是这样。美国悍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中国的核武器部队即第二炮兵、核潜艇、中程轰炸机等发起所谓“先发制人”的(preemptive)第一次核打击,致使中国大部分核反击力量丧失。中国现在只有几十件核武器(或曰洲际弹道导弹)能打到美国本土。在经受第一次核打击后,幸存下来的估计有几到十来件。这几到十来枚洲际弹道导弹随即对美国西海岸的大中城市发起核反击。但在美国十分庞大和先进的航天力量的监视下,在战力日益增强并部署在世界各地的弹道导弹防御系统和战区导弹防御系统的层层拦截下,最后能击中目标发挥作用的可能就只有几件核武器(几枚核弹头)。但从中国腹地发射的洲际弹道导弹要飞行30多至40多分钟才能到达美国本土。美国又是一个地广人稀、民防工程完备的国家。在对中国发动首轮核突击的导弹升空后,美国可紧急疏散西海岸各大中城市的居民,或让其中一部分居民进入可承受一般核打击的防空洞、掩蔽部、地下隧道、地铁等。所以最后即使中国能摧毁美国西海岸的几个大中城市,美国也能承受。但中国在进行核反击后最后一点远程、洲际核打击力量便消耗殆尽。可美国拥有庞大且先进的核武库(现役的核导弹共6000多枚,且绝大多数为洲际、远程战略导弹。此外还贮存有约4000枚核弹,总量为一万零点;爆炸总当量为1.8万亿吨)。在进行首轮核突击后仅消耗掉几百件至一千多件,还有几千件(约5000枚现役核弹、4000枚预备役核弹)。把这剩下的好几千件核武器的绝大部分用于平衡俄罗斯,只需再动用其中的几十件,我们就受不了。美国便想要摧毁京津沪宁穗沈等特大城市就能摧毁这些城市,一件核武器扔下去或发射出去便会炸死上百万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便只有委曲求全、忍辱求和了。否则的话便有可能导致民族毁灭。而在核战争的形势下和战场环境中,什么隐形飞机、无人飞机,什么航空母舰、两栖攻击舰,什么主战坦克、大口径自行火炮等都作用甚小,无关宏旨。
所以我认为,中国现在面临的自核讹诈时代以来最重大的战略威胁不是以F—22为中坚的隐形空军,而是“导弹防御系统”。中国要想保持最低限度的核威慑,握有一面最小的但坚实的核盾牌,保证有效的核反击力量,把未来可能发生的战争控制在“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范围内,就必须大力发展核力量和远程精确打击力量,大力发展能突破导弹防御网、射程在1.4万公里以上的陆基机动弹道导弹(含地下隧道机动型、公路机动型、铁路机动型)。使之从中国腹地发射后既能东向飞越太平洋覆盖美国大西洋海岸,又能北向飞越蒙古、俄罗斯、北冰洋、加拿大,覆盖美国墨西哥海岸。以增大对方监视、侦控、拦截的难度,提高突破率。还应该大力发展潜射机动导弹(含弹道导弹核潜艇和巡航导弹核潜艇),使之从中国沿海、南海发射就能覆盖美国本土。要大力发展有广泛而重要的军民两用用途的航天力量;应大力发展各种航空兵器(含直升机,但不必发展技术非常复杂又十分昂贵的洲际战略轰炸机)和防空兵器;大力发展潜艇(含常规柴电潜艇和攻击核潜艇)和水面舰艇(但不必发展技术复杂又很昂贵却较脆弱易被击伤击沉的航母);大力发展能核常两用,射程可达近程、中程、远程的巡航导弹;大力发展电子战信息战数字战力量。应下决心压缩陆军,把陆军的部分任务移交给武警都队;下决心压缩非战斗人员和部门,把它们的工作移交给文职人员,或由实行社会化来完成。把有限的财力用在刀刃上,把有中国特色的国防现代化尽快搞上去。使我们的人民军队和军事力量能真正履行捍卫国家主权、保卫领土完整、完成国家统一、维护民族尊严、保证人民利益、保持世界和平的神圣职责。
五、结语:是真老虎,也是纸老虎
以上我主要在器的层面阐述了我的看法,批评了戴文的观点。最后我想再在道的层面,谈谈对戴文的意见。
我们说的现有的或可能即将有的打败或抗住入侵的敌隐形机的各种战法(包括用远程导弹打击敌机场和航母,发展反隐形机雷达和新型地空导弹以求击落它,用先进战斗机拦截进行空战以量优抵消质优,用老式战机佯动吸引消耗敌人,搞好战场伪装,隐真示假等)戴上校都说不行予以否定,那么,难道我们就只有坐以待毙,引颈受戮,束手就擒了不成。
通观戴文,窃以为它流露出一种历史唯心主义的唯武器论,散发出一股就事论事就一种武器论一种武器就一样效能论一样效能的形而上学味。文章全然不考量战争的正义非正义、人心的向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些制约因素,毫不考虑人的主观能动性、牺牲精神、训练技术(指操作或操纵技术)、战法、战术、战略这些非物质的因素。过分渲染以F—22为核心的隐形空军的威力,无心无意地贬低其他兵器的效能,忽视东方国家和人民的智慧与创造性。鉴于现在不兴批判什么,上纲上线什么,又提倡写短文章,我也就打住不多说了,最后,我想引用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缔造者之一毛泽东主席的几段话作为结语,并与同志们重温。“武器是战争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决定的因素,决定的因素是人而不是物”(《论持久战》);“决定战争胜败的是人民,而不是一两件新式武器”(《和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谈活》);“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原子弹看样子可怕”,“原子弹也是纸老虎”(《在各国共产党和工人党莫斯科会议上的讲话》);F—22、隐形空军亦必然如同毛主席评论原子弹那样“是真老虎,也是纸老虎”(《1958年在政治局武昌会议上的讲话》)。
(作者为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博士后、博士生/博士后导师。成都,610064)
参考文献:
1.戴旭:《中国面临核武时代以来最大战略威胁——美国隐型空军与当代战争样式革命》,《国际展望》2006年4月第7期(第14-23页)。
2.《文摘周报》2006年4月18日总第1396期第一版。
3.www.wangyi.com,2006- 04-21.
4.cf. Keir A. Lieber and Daryl G. Press: The Rise of U.S. Nuclear Primacy, carried in Foreign Affair, March/April 2006,Vol. 85, No.2, PP.42-54.
5.《毛泽东选集》1—5卷,人民出版社。
On what’s the most serious strategic threats of our facing now since the era of nuclear blackmail and how to deal with it
Zhang Jian
Abstract: During the War of Vietnam only U.S. army didn’t dare to march across the north latitude 17 degree instead of U.S. air force did so; The main cause of U.S. army didn’t dare to aggress northward is of the conventional and nuclear forces of Vietnam, China and U.S.S.R could deter the enemy already. The valid methods of coping with stealthy planes such as F—22 under the existing conditions are as follow: A. To strike the enemy’s airport and carrier with long-range missiles, pressing stealthy planes to withdraw far away from war zone; B. To intercept them with fighters, offsetting the predominance of quality with that of quantity; C.To attract and deplete the enemy through feign attack with our old fighters; D.To strive to research and develop the radars, missiles of surface-air and tactics which can find and shoot down the stealthy planes; E. To do well camouflage of the battle field by hiding the true and showing the sham. Using methods mentioned above to cope with the stealthy aircrafts, including intercepting them with fighters, can be borne by us in economy and national strength also. Of the most serious strategic threats being faced by us now is the missile-defense system instead of stealthy aircrafts since the era of nuclear blackmail because the former may deactivate our limited nuclear force, making us facing the nuclear blackmail again. The measures of dealing with it should be to devote major efforts to developing nuclear force, space strength, striking power of long range, electronic and informational strength, naval force, aerial force and so on. In a word, the stealthy fighter is a true tiger, yet a paper tiger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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