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几点体会

在这从事病毒学研究的40余年中有许多成功的喜乐，也有许多挫折和教训，有时也感到遗憾。但总起来说，还是值得欣慰的。因为一生中总算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或承诺，即“打一针不得病”（这是人们的说法，对出血热预防需要打2～3次针）。虽然分离出血热病毒和疫苗的研究成功不可能是一个人干的，不过自己确实起了作用。

1、搞科学研究要提倡团结互助，这样才能取长补短，共同发展：这在商品经济社会可能不合时宜，但我们的确是这样做的。除了课题组内部的团结互助外，我们所有的成功，不能忘了江苏省、山西省和河南省各级领导、防疫站、医院同事及生产厂家领导、职工全力的帮助和支持。丹阳卫生防疫站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甚至是牺牲，有几个同事为了饲养动物而得病或者受了严重的外伤。我真没有见到过象仇站长那样的领导集体及后勤部门对科研的真心投入，只要研究需要，就全力以赴；在生活上对我们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让人感动。在省里支持下，他们筹建了一个非常好用的隔离动物实验室，推动了工作的进展。家鼠型出血热被确定的主要工作也是在那里完成的。要不是他们，我们的病毒分离工作会遇到更大的困难，拖延更多的时间。

我们也乐意帮助国内的兄弟单位，如浙江省站曾两次来丹阳参观，我们真心接待他们并介绍经验和体会，提供少许抗原片和阳性血清等；还帮助四川和江西的病毒分离等等。另外还向许多单位提供病毒株（通过卫生部），以推动整个工作的进展。

不仅如此，1982年，我们还两次接待了日本的来访者，向他们介绍了我们的病毒分离和家鼠型病毒的发现，日本人也在1983年分离成功了SR-11病毒。

我总是想，独花开放不是春，万花开放春满园。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在我们需要人家帮助时，许多单位也都伸出援助之手，给予帮助。如浙江同志帮助做了很多自然科学基金中有关课题等。在进行分子流行病学研究中，要采集标本需更多单位的帮助就不要说了。

2、要提倡“谁想得就是谁的”，尊重知识，不要哗众取宠，不要轻浮：“谁想得就是谁的”这个观点是已故黄祯祥教授提出来的，可能是他长期在协和学习和以后在美国深造形成的。在文化大革命中却受到批判，认为是白专道路的典型。我以为，在现今中国尊重知识，尊重人才，鼓励创新的大好形势下，强调这一点是十分重要的。我国发表的一些文章，引言是非常简单的（可能与篇幅所限有一定关系），他或她的课题研究好象是本文第一次提出，他或她是首先发现。前人的工作，不是其不了解情况，而是不愿引证。我们应当学习国外文章的长处，人家的引言个个都是一篇小综述，体现对前人知识的尊重。在讨论问题时，人家对你的观点、看法很重视，如有一次议论如何挑选阳性克隆时，我提了意见获得了很好结果，在向上级汇报时，就说这是“Doctor Hang”的主意。事情虽小，但他们真的做到了“谁想得就是谁的”的原则。如果我们也能这样，那么同志间讨论问题更为热烈，团结也更为巩固。

3、淡薄名利，寻找心里平衡：在现今世界，做任何事，一点不求名利是非常难的，但是找到一种平衡点、知足感还是比较容易的。真情地说，国家和各级政府对整个出血热防治研究的支持和对工作成绩的褒奖是可以的。大家获得的国家奖、部省院奖是不少的。有的同志晋升为院士，有的成为劳动模范和政协委员，有的晋升为研究员、教授和主任医师，有的当了部门的领导。此外，也有不少同志获得有关部门的物质奖励、奖金等。虽然，荣耀的光环在我头上闪耀得少一些，但同样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是国家、社会对我们整个工作的肯定和承认。想想那些为此工作而牺牲的同伴，饲养老鼠而得病的同事及为获得粮食、水果、蔬菜，在田间、地头劳动而得病或死去的农民兄弟，不就幸运多了吗！事实上，我们的各级领导还是非常关心和看重的，也给过机会，应当感到高兴。如先后有几次让我出任所里领导（之一），是我主动谢绝，自认条件不够，主要是表达能力（组织和概括能力）不行。看我所的几任领导，他们不仅有真才实学，又有很强工作能力、巧妙的处事方法，谁能比得上！

4、什么工作，都应当深入再深入：虽然现在没有人再提“开门办科研”，但其精神还是依然存在的。国家和人民的需要就是科研的方向，支持“三农”，实现“小康农村”也有我们的责任。如何保证预防和控制农村病毒病的发生，更是我们的责任。只有深入下层，做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工作，才能把握疾病的源头，把疾病控制在萌芽状态，也有利于创新。我们去疫区农村搞病毒分离，虽有很多教训，但方向是正确的；后期搞疫苗与公司联合的方向也是正确的。

5、几件遗憾事：（1）在专业班完后，我没有积极推崇将专业班讲稿汇编成书籍出版：80年代病毒学和流行病学两个专业班的讲义是集两所国内最顶尖专家所写，代表当时最高水平。如果那时能出版，作为教课书或参考书，将是一大贡献。（2）在美国CDC没有将R22病毒的分子生物学工作做完，不然可以与国外最新研究达到同步。（3）没有将我们研制的疫苗逐一，快速地推向市场，让百姓受益。总策略有失误之处，同时对其难度、情势认识不足，我们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有一个经验是凡任何好的想法和做法，应当与领导、同事及时沟通；凡大家形成的意志，必须坚持，坚持才会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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